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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There Should Be No Restrictions on the Reading of Books”

 

2020年7月15日

1979年4月,文革后的中国,北京《读书》杂志创刊号的第一篇文章轰动中国知识界,这篇文章就是李洪林写的〈读书无禁区〉。其时,中共还没有走出文革阴影。文革是什么状态呢?是除了马恩列斯毛等著作,和极少数实用性书籍之外,所有的书都禁、图书馆也都封闭起来。1976年文革结束,1978年国家出版局决定让35种图书“开禁”,书禁初开的插曲是当时没有纸张印这些中外名著,因为纸张操控在长期担任毛泽东贴身警卫的汪东兴手里,是只能用来印毛著的。动用印毛著的纸印这些名著,在当时是一个路线问题。再来一次文革是要被打倒的。几经周折,才闯开了印这些书的一道门。

《读书》创刊号〈读书无禁区〉这篇文章提出一个常识问题:“人民有没有读书的自由?”李洪林说:“我们没有制定过限制人民读书自由的法律。相反,我们的宪法规定人民有言论出版自由,有从事文化活动的自由。读书总算是文化活动吧。”讲的还不是言论表达这些自由而只是阅读而已,但这个常识竟然是对当时文革形成的僵固思想的颠覆,像一石激起千层浪。《读书》编辑部接到大量反对的来信:一是担忧没人把关,思想尚未成熟的未成年人将会被垃圾文学污染;二是担忧禁门大开,封资修将从此占领我们的文化舞台。文章在中共党内也引起激辩。当时胡耀邦任中宣部长,他把李洪林调到中宣部担任理论局副局长,有同事当面问他:小学生能看《金瓶梅》吗?

《读书》第二期发表了〈图书馆应该四门大开〉。这篇文章是〈读书无禁区〉的延续。作者署名范玉名,实际是人民出版社社长曾彦修。

旧时对“图书馆”三个字有一个简写:“口”内一个“书”。书的四边门都大开,寓意开放囚禁图书的所有桎梏。〈读书无禁区〉从理论上阐释一个原则问题:人民有读书自由;〈图书馆应该四门大开〉一文则指明除善本、孤本等特藏书外,所有书都应该对民开放外借。

〈读书无禁区〉在中国引起的争论两年都没有止息,到1981年4月,《读书》两周年时,出版局局长陈翰伯写来文章,重申“读书无禁区”,并指这是针对“确实发生过史无前例的禁书狂飙”的形势。

书籍记录着人类的智慧,包括各种各样的思想,哪怕是奇怪的、无聊的、粗鄙的,能够留下来就有存在价值。秦始皇焚书之后就坑儒,历代也不断有禁书与文字狱发生。

德国达豪集中营入口处,刻着一位诗人的警世名言:“当一个政权开始烧书的时候,若不加以阻止,它的下一步就要烧人;当一个政权开始禁言的时候,若不加以阻止,它的下一步就要灭口!”在出口处又有一条名言:“当世人忘掉这些事的时候,就意味着,这些事还会发生。”

讲“烧书烧人”这句话的是德国19世纪的诗人海涅,在这句话之前,还有一句是:“这仅仅是前戏。”

是的,一切禁书烧书都是“前戏”,接下来就是文字狱,就是“烧人”。

我18岁中学毕业就到出版社工作,一辈子在书堆生活。42年前,读到《读书》杂志〈读书无禁区〉这篇文章时,以为禁书这样的事永远过去了,没想到将近半世纪后又遇到,而且发生在百多年来阅读最自由、也是孙中山及近代先贤得到启蒙的香港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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